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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斯坦的地下电子音乐场景

多年前苏联的解体带来了欧陆的变革,同时像柏林墙倒塌等象征性事件也带来了一轮又一轮的文化革命。对很多人来说,这些代表着新时代的到来,但在更靠近那个欧亚超级大国核心的哈萨克斯坦,事情却并非如此。在这里,由于苏联一些传统的沿袭,文化的火星难以传播到更广泛的范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也在发生着改变。

Nazira Kassenova 就是一位嗅到电子音乐场景变化的人。白天她做些农活,晚上负责全国最棒的派对 ZVUK ——这个位于全国人口最多城市阿拉木图的派对项目正孕育着新的时代声音。

哈萨克斯坦的地下音乐其实在过去时有发生。像 Da Freak, My Town 和 Cream 这些俱乐部都在2000年代中期有过非常有趣的音乐。但这样的场景依赖一小部分人的能量,随着一些活动的消亡,整个现象都消失了。如今,一股复兴运动正在兴起,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模式也渐渐成熟。

Nazira 在2016年八月开始了 ZVUK 项目,和 Vzletnaya 以及 Bass Place 等其他派对进行了合作。现在,ZVUK 已经成为了那些有实验精神的艺术家的活动中心,他们往往在阿拉木图充斥着的卡拉OK酒吧和商业俱乐部里难以找到归属感。

“你知道,当你去欧洲的一个俱乐部,你关心的不只是音乐,还有文化。但哈萨克斯坦人并不关心这种文化现象。我想靠着 ZVUK 来改变这点,创造一种不一样的体验,让人们了解去买醉和听点好音乐的区别。”

尽管她用了“俱乐部”这个词,ZVUK 实际上只是一个 DIY 的项目,每次活动都需要在非传统的场地进行。“说实话,我们的活动不合法。但这也没办法,毕竟没有太多适合的场地供我们选择。如果你想要形成一种文化,你需要有一些美学偏好。比方说,如果你去一个俱乐部,那里前一天还在放 Britney Spears,那么人们根本听不出来两种音乐有什么区别。但如果你去一个干干净净的场地,那么人们就知道哪不一样了。”

第一场派对的场地是一个废弃的二战庇护所,周围都是住宅区。观众需要在街角秘密集合,在途中也要时刻保持安静。“我们就像是某种邪教组织似的!”到了11点,就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人进出了,这里逐渐变成充满汗味和活力的舞池,一直持续到凌晨6点。不需要再服务于战事,这间庇护所却成了阿拉木图夜间文化的天堂。

从启动至今,ZVUK 已经在工厂食堂、前脱衣舞俱乐部和旧仓库里办过几次活动了。在 DIY 的过程中有许多困难,她对购置设备的讨价还价过程习以为常,“而且永远不会有太好的声音系统,反正就凑合着用。”

尽管花费不少,ZVUK 依然坚持着免费的政策,“即使1000坚戈(不到20人民币)也对某些人来说太贵了,何况好多观众都是青春期的年轻朋友。”不过,开放的氛围让 ZVUK 有了向更多人传递理念的机会。“ZVUK 就是 ZVUK,我们不靠这个赚钱。”

阿拉木图人有一个习惯,一个 DJ 最多只能放90分钟就得换下一个,否则观众就会离开。目前 ZVUK 的活动就是在三小时内进行两场 DJ 表演。“我们正在让人们接受更长时间的演出,我们希望他们能理解音乐中的变化。我的计划是最终让一名 DJ 表演一个通宵。”

除了 Arys Arenov, Konstantin Bazhanov, Light Monday 和 the2vvo 这些当地艺术家,国际艺人也都会来这里演出。音乐风格基本上是 acid, electro, techno 或者音乐人会即兴进行 ambient, new wave 和 drum ‘n’ bass 风格的表演。这些风格通常都会融合东方音乐,产生一种万花筒般的色彩斑斓。

Nazira 也很乐意帮助新人进入这个场景。“我遇到一个朋友,他的品味很不错,但是对技术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这没关系,因为我曾经也什么都不会。我现在会帮助那些想要成为 DJ 的人——但仅限于那种真的喜欢音乐,而不是装酷的人。”

Nazira 知道一点小小的鼓励对于新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她很小就展露出音乐上的天赋,但过于保守的家庭对她并不支持,她的父母希望她能在20岁时结婚生子。在她第一次组织 DJ 活动后,她的母亲哭了。“她对我说‘我为你感到羞耻’,我到今天还记得。像我这样成长与小镇的人来说,家庭就是一切。所以可想而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对我有多么重要。”

ZVUK 的政策保证了一种安全、私密的气氛,在这里你可以尽情进行自我表达而不必顾及世俗的眼光。“即使你是一个怪人,也不会有人盯着你看。如果有人让其他人感到不舒服,我会立刻请他出去。”

建立一种社区似的氛围对这种场景的发展很有好处。阿拉木图本地艺术家 Light Monday 在上大学时收到了朋友给的一张 Pirate Station 音乐节录制的 CD,他听完后发现音乐让他的心跳节奏很舒服。于是开始在大学里学习如何打碟和制作。“当时整个城市里都没有几个像样的电子音乐人,我们互相认识,交流信息和经验,现在我们有了很多同好。”

Eldar Tagi,作为 the2vvo 的成员之一,也曾通过盗版 CD 来寻找新的音乐。“我在成长过程中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喜欢听那些奇怪的音乐。”2002年,他去了一趟美国做交换生,花了100美元带回来一箱 CD,还通过学校的电脑俱乐部制作了许多拷贝。多年后,他的拷贝依旧在社区里流传着。有着建筑和艺术背景的 Lena 是组合里的另外一个成员,她把听音乐比作是欣赏艺术品。在他们的现场演出里,Lena 会通过制作沉浸式视觉的方式让观众进入更深层次的意识境界。

去年9月,他们搬到了洛杉矶。在他们的父母看来,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应该在同一个地方,现在这种观念正在改变。

“在过去的三倒四年里,许多组合都想要通过办派对来展示不同风格的电子音乐。人们到处旅行,然后把自己的经历带回来分享给更多人。

Jazzystan 音乐节的创始人 Rustam Ospanoff 曾经在图书馆里大肆阅读书籍,之后他通过旅行“真正的发现了世界”。在接连去过伦敦、东京和鹿特丹之后,各大音乐节的经历改变了他的人生。2009年,他开启了 Jazzystan 的音乐会系列项目,通过 jazz, funk, soul, disco 和 house 等等不同的风格来改变人们对音乐的固有概念。“他们除了俄罗斯商业音乐外什么都不听,我想要改变这点。”

Nazira 在上大学的时候开始接触电子音乐,她当时经常去格拉斯哥和伦敦的俱乐部。“我经常去 Sub Club,刚开始电子音乐那种自由和团结让我深受鼓舞。”作为一个“乖乖女”,这激励了她在哈萨克斯坦做同样的事情。

2017年5月,Unsound Dislocation 来到阿拉木图进行了为期三天的音乐节,包括表演和研讨会。Atom™, Rabih Beaini, DON’T DJ 和 Kangding Ray 以及许多 ZVUK 本地艺术家组成了阵容。由几乎完全是本地人组成的1300名观众参与了整个活动,在一个老苏联电影院,非常规的电子音乐点亮了夜晚。

“太不可思议了。那种事从来没在哈萨克斯坦出现过,”Nazira 说到这特别激动,“你可以看到人们在经历了新鲜事物后所发生的改变。”

The2vvo 说他们本来对 Unsound 会不会获得成功持怀疑态度,但对结果特别满意。“Rabih Beaini 演了一个完全非线性的 set,很大胆,很复杂。”但人们的反应也很不错,甚至有人试图跟着跳舞。“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我觉得场景开始走起来了,让我们看看五年后会发生什么。”Eldar 和 Lena 后来决定搬到国外,因为他们不想向生活妥协去演奏一些商业音乐。毕竟,在哈萨克斯坦,要想赚钱就得去别人婚礼上演奏。

失去像 the2vvo 这样的音乐人后,给当地又留下了一个空缺。不过,the2vvo 把这当做是一个向海外展示哈萨克斯坦的机会。“在洛杉矶,人们会问我们来自哪里,我们说哈萨克斯坦,这就相当于提升了我们国家的形象,也可能让更多的人去那里旅游。”

Rustam Ospanoff 也搬到了纽约,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时时想要改变那里的情况。“阿拉木图现在非常渴望优秀的音乐和新鲜的东西。虽然我在人在纽约,但仍然想要让两个城市产生联系。”

Nazira 同样在用了她的国际关系来发掘更多的欧亚大陆天才们。她目前在伦敦的电台 Radar Radio 有一个叫做 The New East 的节目。每个节目她会自己先放一小时,然后邀请嘉宾放下半部分。目前已经有哈萨克斯坦、波兰和基辅的嘉宾,接下来她还想邀请白俄罗斯和吉尔吉斯斯坦的朋友。

不过现在 Nazira 还是把精力更多的放在 ZVUK 上,想要办更大的派对,邀请更多的国际优秀艺人。“我想专心为本地人办演出,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有了当地人的努力,加上海外的网络,加上 ZVUK 和 Unsound Dislocation 这样的成功活动,哈萨克斯坦的这股运动正在加速展开。

“有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沮丧,但当你看到这些人,看到他们的需要和感激,我就会继续鼓起勇气做我正在做的事情。”

Edit by Ewan

from Mixmag.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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